2023-03-04 22:26:56 来源:夜阑先生
在帝国东部,萨曼王朝中出现了用达里波斯语创作的散文。其代表是10世纪前期徒斯所写的《沙赫纳迈·阿布曼苏尔》的前言。这篇散文反映的是伊斯兰教诞生以前波斯诸部族的历史,后来成为诗人菲尔多西创作《王书》的资料来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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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曼王朝统治文学作品的发展
鲁达基是古典塔吉克诗歌的奠基人。在萨曼王朝统治下的诗歌、散文创作领域,文学家们越来越多地使用达里波斯语。诗人鲁达基亦是用这种语言进行创作。他虽是宫廷诗人,但其诗歌内容却不是歌颂统治者,而是明媚的风光、欢乐的生活、纯真的爱情,同时抨击社会的不平等现象。
他的诗歌宗教内容极少,大多充满深刻的哲理,遂称为“哲理诗”。东方世界伟大的诗人菲尔多西精通中古波斯语、达里波斯语和阿拉伯语。他曾游历四方,搜集了大量的伊朗各民族的历史资料,包括中亚东伊朗诸部族的叙事诗,有关萨珊王朝的传说等,这些神话传说与波斯的琐罗亚斯德教经典《阿维斯塔》中的传说有诸多共同之处。
菲尔多西历经30年的辛勤劳作,于999年完成了这部文明的伟大史诗—《王书》。此书共6万颂12万行,贯穿史诗的基本思想是善与恶两种力量的斗争,显然作者受到了古代波斯二元论宗教的影响。菲尔多西站在波斯民族的立场上,歌颂了伊朗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英勇斗争,这部作品是波斯文化延续的丰碑,是波斯语言、历史、民间记忆和诗歌的纽带。
亦是古代波斯至近代伊朗时期最伟大的诗歌。波斯地方政权统治下的诗歌继承了萨珊王朝时期宫廷诗歌的传统思想和模式,即倾向于爱情主义和英雄主义类型。值得注意的是,其时诗歌的形式以及爱情主题的题材是源于阿拉伯的诗歌传统,这也映射出被征服后的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之间语言和文化的交流互动。
此外,波斯学者运用阿拉伯语写作,并借鉴其他文化,创造出了新的科学、文学、历史等著作,促进了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发展。阿拉伯哲学之王伊本·西那的哲学代表作《治疗论》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巨著。伊本·西那发展了亚里士多德哲学中的唯物主义思想,明确肯定客观事物是第一性,抽象理念是第二性,阐释实物和理念之间的辩证关系。
伊本·西那不仅是著名的哲学家,其在医学领域也颇具影响,以“医学之王”著称于世。他在医学领域的成就主要载于《医典》一书,该书内容涉及生理学、病理学、诊断学、解剖学、卫生学、药物学、外科学等,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医学巨著。
同样,他在物理学领域也进行了有益的探索。他在其著作中论述了光的扩散、光和热的关系,还研究了声速、光速,以及空间的有限性和物体的可分性等。其时,阿拉伯文化对中世纪的欧洲世界的觉醒产生了重要影响。其中许多的成就是由波斯人伊本·西那的著作在西方传播开来。他的著述对亚里士多德哲学方法尤其是逻辑学的论述在东西方都具有重要意义。
花拉子密是中世纪最有影响阿拉伯数学家,也是第一个积极主张使用印度数字和零号以代替阿拉伯原来的字母记数法的阿拉伯数学家。他在数学领域的著作《积分与方程的计算》,使得代数学发展成为数学的基本分支,因而被后人誉为“代数学之父”。花拉子密不仅在数学领域颇有建树,且在天文领域成绩斐然,他汲取印度、波斯和希腊天文历算的成就,参照新的观测资料,编制了著名的《花拉子密天文表》,是为伊斯兰世界的第一部天文表。
该表后来被译为拉丁文,在欧洲广泛流传,成为西方人编制天文历表的蓝本。阿巴斯王朝的第五任哈里发哈伦·拉希德执政期间,于9世纪初在巴格达建造了伊斯兰世界第一所医院,据记载,这所医院是仿照波斯帝国的医疗机构的样式所建。至10世纪中叶,阿拉伯帝国境内医院增至34家。在医学治疗和研究的实践中,帝国涌现出大批的医学家和医者。
拉齐是中古伊斯兰世界最杰出的临床医生,被誉为“阿拉伯的盖伦”他曾在萨曼王朝和阿巴斯哈里发的庇护下行医,并从事著述。他不仅是外科手术串线法的发明者,而且率先指出一些疾病具有遗传的特征。拉齐留下的医学著作众多,其中《曼苏尔医术》和《医学集成》是集其大成之作,后者科学地总结了阿拉伯人从希腊、波斯、印度、中国等国家吸收医学知识和阿拉伯人的医学成就。
他的医学著作不仅是当时流行的医学读本,且在12世纪之后,部分医学著作被译为拉丁文流行于欧洲,成为西欧医学研究的重要源泉。
作为波斯人建立的伊斯兰王朝,萨曼王朝主要通过武力征服和商业交往两种方式向外传播伊斯兰教。840年,艾米尔努赫·本·阿沙德征服白水城,该城突厥人至10世纪时大都成为穆斯林,被称为“休战的突厥人”;893年,萨曼王朝征服塔拉斯,俘虏15000名葛逻禄人,摧毁该城的基督教堂,修建一座清真寺而代之;960年,近20万来自喀喇汗王朝的突厥人皈依了伊斯兰教。
但军事征服并非其时中亚伊斯兰化的关键方式。非军事因素,尤其是商业贸易,对伊斯兰教在中亚的传播助益甚多。其时,河中和草原地区保持着密切的贸易关系,河中伊斯兰商人常年不断地深入游牧民中经商贸易,成为伊斯兰教的传播者。此外,还有来自河中地区伊斯兰教徒的殖民活动。
这些人在得到当地突厥统治者的许可后,在锡尔—达里亚下游建立了三个穆斯林城镇:伊斯兰教徒以这三个城镇为中心,向中亚进行商业殖民。殖民活动的开展促进了伊斯兰教在突厥人中的传播。塞尔柱突厥人约在956年皈依伊斯兰教,960年喀喇汗王朝将伊斯兰教定为国教和977年伽兹尼王朝的建立,标志着中亚突厥人开始了有组织的伊斯兰化运动。
萨曼王朝时期属于中亚伊斯兰化的转折期。其时中亚伊斯兰化运动不仅加强了伊斯兰教在大草原上的影响力,同时改变了穆斯林内部的政治生活。换言之,其时古老的波斯文化与伊斯兰教相结合,河中各地乃至古代波斯的文化因素被融合到伊斯兰文化中;古代波斯文化在给阿拉伯伊斯兰教以深刻影响的同时,本身也在伊斯兰教的影响下得到新的发展,焕发出新的生机。
945年,在波斯西部建立布维希王朝(945-1055年)的布维希家族进入巴格达,此举赢得哈里发穆克塔非嘉奖。由此,布维希家族获得高官厚禄,逐渐掌握哈里发的废立大权,先后有5位哈里发任由布维希人摆布。为强调其波斯人的高贵血统,布维希王朝是第一个采用沙赫沙“王中之王”头衔的地方王朝。
布维希王朝崛起
布维希王朝的崛起,极大地推动了波斯人地位的上升和波斯文化的复兴。在对内政策上,其时统治者对什叶派采取宗教扶植政策。布维希王朝表面上尊奉巴格达哈里发的统治地位,但在宗教政策上大力扶持什叶派。其一,统治者尝试建立一套阿巴斯人和什叶派和平共处的体制,以便什叶派在官方体制中不遭受排挤,什叶派长期受到压迫的境遇得到改善。
具体而言,其时逊尼派和什叶派两大教派的信徒皆可进入军队。9世纪末10世纪初什叶派诺伯赫特家族成员成为宫廷大臣,便是此时什叶派社会地位得到提升的力证。其二,什叶派宗教学者的社会地位也得到提升。
得益于有利的政策环境,什叶派的宗教学术、思想文化得以发展和传承。其时涌现出一批著名的宗教学者和教法学家,在推动什叶派各种宗教学科的发展中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其时什叶派开始编撰自成体系的圣训,其中包括十二伊玛目派知名的教义学家库拉尼所编撰的圣训,以及由其他三位圣训家编撰的三部圣训。
此外,自布维希王朝始,什叶派的一些组织、活动、节日得以形成并延续至今,什叶派的经学院也得以创建。由此,什叶派获得众多信众。反过来,上层什叶派阶层构成了布维希王朝与当地民众之间沟通交流的重要纽带。
布维希王朝将布维希什叶派的根据地设拉子作为首都,但对巴格达的建设也十分关注,阿杜德·道莱在巴格达疏通运河,修建清真寺,建造多座医院和公共建筑,其中最著名的是巴格达的阿杜德医院,该医院有24名医生,医生在治病救人的同时还担任医学院的教师。
他的后代在巴格达建立了天文台和科学院等学术机构,文人学士纷至沓来,使饱经战乱的文化故都重放异彩,对阿拉伯—伊斯兰文化在阿巴斯王朝后期的繁荣发挥了重要作用。
综上所言,从波斯文化复兴的视角来看,从9世纪阿拉伯人的势力日渐式微,到11世纪突厥人的势力大为增强,期间是波斯文化复兴的时期。这一场复兴,是通过波斯人所支持的波斯地方王朝来进行的,目的是恢复波斯的民族精神与文化传统,并将其融入到伊斯兰教文化之中。
一方面,波斯王朝的君主们为了恢复民族信心而积极推行波斯文化,歌颂古代波斯帝王的丰功伟绩,以唤起当地居民的民族情感;另一方面,为了增添王朝的荣誉和文化发展,波斯王朝的君主们大力兴建图书馆,延揽文人学士入宫,积极扶持和赞助文化事业,尤其倾向于建立由波斯官僚、学者、占星家和诗人组成的宫廷。
地方王朝模仿巴格达哈里发王朝的官制,是为了提高自己王朝的威望,同时伪装他们对权力占有的野心。从波斯文化和伊斯兰文化的融合、中亚伊斯兰化的发展角度来看,塔希尔王朝是波斯—伊斯兰文化诞生的起点,萨法尔王朝对波斯—伊斯兰文化的发展起到了催化作用,萨曼王朝是波斯—伊斯兰文化的集大成者。
在波斯—伊斯兰文化的形成过程中,中亚本土文化也融入其中。其时,伊斯兰教在吸收波斯、希腊等文明元素的基础之上,从一个带有贝都因传统习俗的阿拉伯人的宗教,转变为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世界性宗教。
正如有学者所言,9世纪下半叶的所有发展,包括知识领域、宗教领域、社会生活甚至是地方区域的发展,都朝着同一方向进行,在创造普世伊斯兰教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值得一提的是,中亚地区的伊斯兰化,主要是波斯地方王朝通过“圣战”进行的。
“圣战”一方面促进了伊斯兰教在帝国边远地区的传播,另一方面是波斯地方政权确立自身政治合法性和宗教地位的最佳途径,因此成为这些王朝推动中亚伊斯兰化的重要动力。尤其萨法尔王朝与萨曼王朝,以“圣战”为旗帜打击异教徒,在阿拉伯帝国东部边远地区传播伊斯兰教,借此强化自身统治的合法性。